启东幼似网络技术有限公司

    風聲嗚咽著,上游湍急的流水激蕩河中大石,與肆虐的風雨相和,如擊魂碎骨般撕扯開山林的寂靜。

    孟星河站在大雨中,對著那十幾把刀劍一點點退到林間,程言緊緊攥著他的手,兩人看似面不改色,實則互相握在一處的手早就抖得不分伯仲。

    身后空著,不知還有一行人躲在哪里,他與那十幾個蒙面人來回對視了幾十次,腦中空白一會兒又被強行拉回點兒鎮靜,如此反復,幾近魔怔。

    這山林當真不可稱之為“林”,樹與樹之間距離甚遠,往后再退幾步便又到另一處山丘了。

    孟星河頓住腳步,視線被大雨模糊了一半,剩下一半也因時而空白的神思變得不甚清明,跟個瞎子似的人還要裝模作樣擺出冷光懾人的眼神,松開程言推遠了些,沉著嗓音道:“放他走?!?br/>
    程言才跟了他一天,絕無可能會是這幫人的目標,他與那伙人靜靜對峙著,全身淋得濕透的人竟還有幾分挺拔如松的味道。

    為首的蒙面人揮了揮手,示意程言可以走。

    孟星河暗暗松氣,程言卻不愿走,抓住孟星河的手就被推開,又抓住還是被推開。

    “你回去?!泵闲呛觽阮^看著眼圈紅紅的小孩,輕輕說道,“路上說不定能遇見楊門主他們。”

    程言只恨自己不能說話,瘦小的身子在大雨里微微抖著,仰頭看向孟星河,口中發出喑啞的“啊啊”聲,孟星河用力一推他,大喝一聲:“走!”

    孟星河這一下大喊讓那幾人閃了個神,他折了道往側邊撒足狂奔。

    但可憐的襄王殿下很快就發現,這只是在“立刻死”與“拖一會兒死”之間選了后者而已。

    還沒等人家追上來,他自個兒就在林間濕濘凹凸的路上踩空了。

    泥水從白袍的前襟淌進去,濕了中衣,透了里衣,冰冷的夜雨與臟污的泥漿一道沾在皮膚上,烏黑順滑的長發黏連得不成樣子,涼意漫過全身,孟星河趴在泥濘中狼狽至極。

    那柄劍就在他的后脖子上,劍尖再近一分便能刺穿,他還從來沒有獨自一人面對如此迫近的死亡,說不害怕那是假得徹底。

    心里的畏懼如層層壘砌的亂石,要撐破他這具單薄的身子,劍尖的涼意是招魂幡,似生出了上百條粗大的鐵鏈,把他死死壓在沒有生路的死地中。

    內外兩相使力,不用等那人動手,他此刻怕都能把自己怕死。

    “?!?br/>
    枯木搖晃,積水四濺。

    一劍俯沖而至,堪堪刺破后頸纖薄皮膚的長劍被大力掃了開來。

    那把凌空劈下的劍震出比此夜狂風還嘶吼的熱流,劍氣沸騰著灼燒蔓延,無情敲打在劍刃上的冷雨剎那間被蒸干,化作輕裊的煙霧撲朔消散。

    還沒緩過神來的孟星河和著水和泥在地上翻了個身,怔怔看著一道石青色身影飛掠而來,一把撈住他的腰身,輕飄飄擦過十幾把寒劍的包圍,足尖在樹梢間輕點,幾息之間就已到了數丈開外。

    孟星河在雨幕中眨了眨眼,因暫時無了性命之憂,仿若瞎子般的人恢復了一半視線,朦朧隔雨地望著攬住自己的這人,側顏冷肅,深眸側看過來卻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