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刀甩開鮮紅的血滴,薛灝一對鷹眸中滿是漠然,收刀入鞘,對門外守著的人做了個手勢。
兩個侍衛將一具尸體拖了出去,薛灝隨后關緊了門。
燭燈將信紙燃成灰燼,那火光似是燒到了宗世曜眼中,他慍怒道:“截我的人,還把人送回來示威,豎子焉敢!”
薛灝天生帶了三分兇相的面龐此時又多了些陰狠,說道:“堂主不必憂心,襄王手上的底牌跟您比起來不堪一擊,他這般做只不過是在虛張聲勢罷了?!?br/>
“天下再也不會有比鐵馬堂還精良的兵馬了,我辛辛苦苦為他孟家守了半輩子,要走就要完完全全地帶走。”宗世曜掩了些怒氣,森寒地笑了一下,“就算只能帶走一半,另一半我也絕不會留給孟家?!?br/>
薛灝道:“他們送回來的人只不過是個送信的,不過縱使他們全都猜到了又能如何,帶著壽州兩千兵馬來擋我們的上萬精兵不成?”
話雖如此,可宗世曜生性多疑的毛病已成痼疾,多年在滄溟閣眼皮底下暗度陳倉,隱忍偽裝,日夜不安中,他變得疑神疑鬼,再也沒了年輕時的果決。
而他要走的這條路只能有一個結局,他走的每一步都謹小慎微,每做一件事,都要保證是絕對成功,“可能”二字是他不能接受的。
他也知道這很窩囊,成大事者不當如此,可他真的太怕了。
宗世曜閉了閉眼,深濃的疲憊中硬撐出十足的冷靜,說道:“襄王是在示威也是在試探,兵符在我手上,我走了,鄧州也就死路一條,他想探我到底在不在意三大組織每年那幾百萬兩白銀,在不在意鄧州這塊心頭肉。”
薛灝比他放松得多,陰鷙地笑道:“鄧州算什么?我和堂主都在地底下待夠了,為他孟家做棋子也做夠了?!?br/>
宗世曜長長吐出一口氣,起身走到他面前拍著他的肩道:“你說得對。我們自己的東西只能由我們自己攥著,要做也要做一方霸主!”
“閻宸不能留,他是孟堰和孟靈萱的人,絕不會跟著我們?!毖p眸更添狠厲,“既然襄王已經知道了,我們不如提前動手?!?br/>
門窗緊閉的屋中本應無風,燭火卻不知為何跳動著一晃,宗世曜心頭一驚,抬眼與薛灝四目相對。
薛灝無聲地陰寒一笑,抬手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
宗世曜雙手緊緊握拳,似是不敢下命令。
薛灝急切道:“堂主還等什么?山南西道和劍南道,再加上黔中道的西側一半,我們已經營多年。就算只能帶走一半的兵馬,一路上各州又有誰能是我們的對手?”
“我們據瀘州險關,北有梓州和益州的商路,南有曲州和播州的刺史為我們開著大門,劍南節度使要守吐蕃邊界,不敢妄動。我們有強兵在手,又有真金白銀,周邊幾州不足為懼,不消多久都是我們的囊中物!”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宗世曜也知道早晚會有最終做決定的這一天,從二十歲接手鐵馬堂到如今,三十年了,日日看著精兵良馬近在眼前,他不甘心一輩子和自己的父親一樣活在無人知曉的角落里,不甘心他宗家世代都做孟家的一條狗,被主人利用和提防。
明明這些都在他手上,憑什么要給他人做嫁衣?
這天下能姓孟,能姓蕭,為何不能也姓宗?
既然亂世將起,他宗世曜為何不能來摻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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