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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被綁架了。

    在幾乎被切斷呼吸的天旋地轉中,徐稚打了個冷顫,肺泡中緊致的難受讓他心里升起一絲絲清明。

    和從前在縣城街頭拍板磚的耍渾逞橫不同,那只不過是無所事事的少年發泄精力過剩的小打小鬧,動不了真格。

    而他現在身處的,似乎能上升到關于人性以及犯罪的黑暗漩渦中,徐稚沒有經驗,做夢都沒有擦過邊,他害怕了,甚至是恐懼。

    窗外的光影飛速地交織變幻,面包車在迅速地離開鬧市和人群,往人煙稀少的郊外開去,急劇的顛簸晃得他胃里翻江倒海,嘔吐物涌到上面又被勒住,又沖開鼻孔,溢到身前。

    徐稚從來沒有這樣難受過,他白皙的肌膚下青色的血管緊繃著凸起,一口咬住絞在他脖子上劣質皮帶,用蠻力一掰,刺啦,硬生生撕開了個口子。

    呼——

    終于灌進去一些新鮮空氣,徐稚的臉色在一瞬間鮮活了點,借這在極限的恐懼中爆發出來的力氣,他像瘋了一樣一腳揣上來,擺脫了那根皮帶的桎梏,劫后余生般喘了口氣。

    面包車急速打了個彎轉進將將抽芽的果樹林里,亡命地往更隱蔽的地方沖去。

    狹小的空間里,孫曉川照著他的門面打過來一拳,說時遲那時快,徐稚往旁邊一閃堪堪躲過,他的臉色在一瞬間平靜下來,嘶啞地開口:“說吧,你要多少?”

    “多少?”孫曉川咣地一下收回了手,似乎怨恨徐稚這種要多少有多少本少爺手指縫漏一漏就打發你了的不屑,又咚地一下踢了一腳過去,這回徐稚沒躲,眼皮都沒撩一下,結結實實地挨了打后又問:“你要多少?”

    他在疼痛中又打了個冷顫,孫曉川腿上綁著匕首,剛才踹他的時候那種陰戾擦著他的肌膚過去,一瞬,徐稚的瞳孔緊縮。

    他不能惹怒這個人。

    ……

    “小稚你八歲就跟我生活了吧,”中考完的那個六月,天氣熱的出門晃一會兒都會虛脫,孫曉川把他堵在門口,一口接一口噴出來的煙圈飄落在徐稚頭:“我還指望你給我養老送終呢?!?br/>
    徐遠昨天來過,走的時候塞給他一張卡,一再叮囑徐稚好好拿著,說是以后花錢方便。

    意思很明白,以后徐稚的撫養費不會再經過翟昕的手了。

    徐稚撞開他,頭也不回地往外面走:“姓孫的你別太貪了?!?br/>
    貪婪,粗俗,不思進取,徐稚罵罵咧咧地跟他的小弟們鬼混去了,嘴里叼著肉串灌了一口芬達:“你們我親媽翟昕這輩子能眼瞎幾次,一次不夠還得補下一次……”

    “稚爺你哭了?”沈前往徐稚臉前一湊:“我老娘早說了,姓孫的那玩意兒圖的就是你每個月能給他撈好幾千塊錢,還說,”他停頓了一下,劈頭推了一把魏威:“姓孫的之前是不是因為賭博還是干嘛蹲過局子?”

    ……

    徐稚乖順地低下頭去,既沒有呼救也看不出有跳車逃跑的打算。

    “聽說你老子爹這兩年叫什么來著……哦對公司上市,”孫曉川目光毒蛇一樣地纏著徐稚:“讓他手指縫漏一漏,給我兩百萬,不多,大少爺啊,我可是白給你當了八年便宜爹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