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晨神情嚴肅，把從昨晚到今早與呂晗芝相處的感受說了出來：“昨天晚上，我給晗芝放好洗澡水回房間喊她，發現她在觀察自己的臥室，我能感覺她對那里是完全陌生的。我以為是她長時間沒回來，一時之間不習慣，沒想到今天早上她看到我坐在床邊，居然嚇得摔到了地上。我覺得奇怪，出門前故意告訴她我要去上班。”

    “結果她不記得今天是你輪休的日子。”老胡明白了高晨的意思，接話到。

    高晨“嗯”了一聲：“晗芝如果沒有問題，面對我的時候不該是這種態度，既表現得親昵熟悉，又處處小心防備，好像回到了她對我有誤會的那段時間?！?br/>
    高晨與呂晗芝秘密結婚這件事，在上海，除了老胡，只有他們夫妻兩個知道。呂晗芝的異常恰恰說明，此時她對自己跟高晨的關系完全不知情。

    “你問過晗芝失蹤期間的情況嗎？”

    高晨搖頭：“不用問也能猜到她會說什么。”

    老胡沉默了片刻，問他：“那你有什么打算？”

    “今天早上我出門以后，晗芝去了我的房間找東西，不管找沒找到，她應該都會去跟某個人見面，我想等弄清楚了那個人的身份再說?！?br/>
    高晨對于呂晗芝失憶的判斷，是基于她對晗園和自己的陌生。她認得他，應對他時的表現沒有太大破綻，這說明有人告訴過她他們之間發生的一些事。根據直覺和多年的情報工作的經驗，高晨認為，有極大的可能是軍統又一次在利用呂晗芝。只是他尚不能確定，軍統派呂晗芝回來，是要把他當成漢奸除掉還是掌握了他的真實身份，打算對上海的中/共情報小組下手。無論如何，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查出是什么人在跟呂晗芝接頭。

    老胡相信高晨的行事能力，但上海目前的形勢比起以前更加嚴峻，凡事都必須以萬全為準。他提醒道：“依我看，為了你和晗芝的安全，我立刻跟組織請求先派人把晗芝接走，等時機成熟，再安排你撤離上海?！?br/>
    “暫時不用?！备叱烤芙^了：“這次的事我懷疑跟軍統有關。他們既然要利用晗芝，暫時就不會傷害她。再說了，韓壽民在的時候，軍統上海站跟篩子一樣漏洞百出，現在他們換了人，吸取了教訓，做事嚴密了許多，我們不是正愁情報艱難，不好做防范嗎？晗芝要真是受命于軍統，反倒是給了我們一個突破口，我們沒有理由放棄?！?br/>
    除了公心以外，之前韓壽民利用不諳世事的呂晗芝屢次陷入死境，這次軍統故技重施，又讓呂晗芝只身犯險，高晨心里氣憤不已。只要時情許可，他當然要好好教訓一下那幫人。

    老胡若有所思，沒有開口。

    高晨接著說道：“想要一個失憶的人盡快恢復記憶，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她接觸熟悉的環境和人。把晗芝留在晗園，留在我身邊，是最有效?！?br/>
    一個正常人生活在這亂世尚且有許多的無可奈何，高晨無法想象，失去了記憶的呂晗芝內心會有多么無助彷徨，他舍不得在這種時候，讓她遠離自己的庇護和幫助。

    “我會去查晗芝失蹤后發生的事，也好讓你提前有點準備?！崩虾徽f服了，不再反對。

    “好?！备叱客饬死虾挠媱?。

    談完事情，太陽已經升得老高，開始有行人遠遠地朝這邊走來。兩人交換了眼神，老胡先行離開了。半個小時后，高晨動身去了順風修車鋪取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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