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兒？”叢偉燁從聽筒里聽見了汽笛聲，隱隱有些不安。

    “街上，看見叢偉明那張臉就煩，出來透氣?！彼Z氣煩躁，沒讓叢偉燁聽出破綻來。

    跟前來來往往的總有人會回頭看他一眼，這讓他更煩了。

    “那伙人走了？我等下打電話問他到底怎么回事，之前都那樣了還不長記性，非要死在牌桌上他才醒得過來么他！”叢野聽得出他爸相當冒火，攤上這么個弟弟，誰不氣呢？一個娘胎里出來的，又狠不下心見死不救，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這樣不是把他這個做哥哥的往死里逼嗎？

    “爸。”叢野喚了聲，聲音透著疲憊與懇求，“你能別管他了嗎？”

    他說完別過頭咳嗽得厲害，眼眶里泛著淚花，伸手從褲包里把那張沒能送出去的衛生紙拿出來擤鼻涕。

    這些聲音都傳到了電話那頭，叢偉燁好半天沒說話，似乎是在給他調整的時間。

    “小野，委屈你了?！?br/>
    他本來都整理的差不多了，讓叢偉燁這么一說，滿腹的委屈突然如山洪爆發，沖破心底的閘門，將他完全淹沒湍流之下，窒息，無助，無盡的恨意都化成了止不住的淚水。

    回頭看他的人更多了。

    “知道我委屈你就別管他！”他一邊拿袖子抹眼淚一邊撒氣似的抱怨，“媽的……太丟臉了?！彼麪恐骂I往上攏，擋住自己大半張哭成花貓的臉。

    電話那頭讓他給逗笑了，“站起來比我都還高，大街上哭鼻子確實挺丟臉的?！?br/>
    “你還有臉笑我？誰的錯？”正難受著呢，還還招他，惹毛了自己一個人卷鋪蓋走人，他愛幫誰擦屁股就幫誰，他才懶得再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叢偉燁服軟，“我的錯，我的錯，這事兒你也別太在意了，安心讀你的書，我又不是開銀行的，哪有那么多錢來幫他還，我估計那伙人還會再來，你這陣子周末就在學校待著別回去了，那些人被逼急了什么事干不出來，還是躲遠點好。”

    “哦?！?br/>
    “還沒吃飯吧？正好在街上，找家好一點的餐館，我給你發紅包，怎么樣？”

    叢野不輕易哭的，他這人好面子，這一次不僅哭了，還在大街上哭，那該得多傷心才會這么忍不住。

    叢偉燁雖然平時老說他，打他，可那不是他不心疼自己兒子，相反，他心疼得要命，他就怕自己這兒子把自己給荒廢了，怕他將來變成叢偉明這樣的社會蛀蟲，所以才會對他這么嚴厲。

    現在聽兒子哭成這樣，他心都給揪疼了，只想怎么把他給哄開心。

    叢野真沒客氣，上次那家海底撈他沒嘗出味道來，今天沒有討厭的人跟著，他決定大吃特吃，反正他爸的錢與其浪費在那個白眼狼身上，還不如花在他身上。

    叢偉燁二話不說直接發了500塊錢給他，讓他吃好喝好，沒忘叮囑他一句不許抽煙。

    叢野轉身就上超市買了包中華，老板看他一身校服，拿煙時磨蹭了好半天，糾結到底是賺錢重要還是良心重要，最后還是選擇閉眼收錢。

    管他的呢，又不是我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