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康三年,已然過了秋季,袁尚方才趕到了雒陽,袁尚這一行便是一年,實在是令群臣費解,尤其是侍中令荀彧甚至還留在了荊南,如今的侍中臺,大多都是些年輕官吏,陪同天子,批閱奏表,天子也有意扶持一些年輕人,其中袁席,算是這些年輕官吏們的帶頭人。
他先前順利通過了考核,雖沒有得到什么名次,可是在那般眾多的考生里,也算是有些本事的了,他被授予侍中仆射長,算是荀彧下屬的下屬,本是需要熬些資歷的,可不知怎么,就被天子瞧上了,群臣都有些想不通,為何袁席這樣的人也能被天子看上,按理來說,他的名望并不好,乃是雒陽三害之一。
而論才能,也不過中上,就是同為雒陽三害的劉懿與曹彰,他都不如,劉懿如今可是擔任雒陽令這樣重要的位置,不到半年,已是有了不菲的政績,勸課農桑這些也就不說了,主要還是他抓住了不少作奸犯科的害蟲,雒陽之內,達官貴人眾多,尤其是有些涉嫌到了皇族的奸賊。
如故宋太后的侄孫,宋浙,此人雖無大惡,卻是愛勾結雒陽內外的游俠,常常浪跡在坊市內,無事生非,滿寵抓捕了他數次,不過,卻因他過錯不大,又涉及宋氏外戚,只能懲戒一番,再放出去,這不但沒有讓宋浙心生畏懼,反而是扯起皇室的虎皮,為所欲為,不過,他倒也聰慧,從來不會把事鬧大,起碼不能讓滿寵知曉。
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正在巡視雒陽的劉懿,宋浙并沒有把這個縣令放在眼里,接下來,就是劉懿將他押解到了縣衙內,當宋浙昂首,大叫道:“我乃已故宋太后侄孫!”的時候,劉懿笑了,咧嘴大笑,“我還是孝康皇帝的親孫呢!來人?。?!給我砍了??!”
這個時候,宋浙方才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可是,無論他如何求饒,卻都沒能讓劉懿改變心意,這位本來就是治公羊的狠人,當公羊拔劍的時候,須些親情已是算不得什么,就這樣,宋浙直接被劉懿處死,隨后,宋家也沒有敢來尋劉懿復仇,這反而讓劉懿很是惱怒,你怎么可以不來復仇呢??
于是乎,在三個月內,他抓遍了雒陽內大大小小作奸犯科之徒,無論出身,部處死,頓時,雒陽肅清,甚至有夜不閉戶的情況,這樣的情況,短期內,只出現過兩次,其中一次是曹操擔任雒陽北部尉的時候,第二次乃是滿寵時期,這兩人,如今的成就不可謂不小,故而,眾人也是心知肚明,劉懿將來定有一番成就!
唯獨劉懿心里有些憤怒,這些人都不來復仇,當真可惡!
而另外一害,也就是司徒公之子曹彰,此人已是成功從兵學結業,如今已經被派去了西南,乃是負責鎮守交州以及扶南之安危,同時,還有最為重要的職責,雖沒有人當面說出,可都是心知肚明,那就是開疆拓土,曹彰這番趕往西南,就是為了探索通向貴霜的那一片地區,開疆擴土,清除猛獸,安排人丁遷徙,將這些無主之地變為漢土。
上一個擔任此職的,如今已在貴霜,統帥大漢最為精銳的南軍。
故而,袁席算是三害中最為不顯的,可誰也沒有想到,他竟會被天子所看重。
袁尚趕到雒陽,第一件事便是去拜見天子,進了皇宮,也沒有人阻攔,一路趕到了厚德殿內,對于這位許久未曾相見的心腹,劉熙還是表現得極為親熱,而令袁尚有些疑惑的是,他的二兄袁席竟然也在厚德殿里,身邊還有幾位官吏,他們都在埋頭審查著奏表,看到袁尚進了,袁席抬起頭,笑了笑,便繼續做自己的事情。
袁尚點了點頭,袁席進入侍中臺的事情,他是知道的,這樣的事情瞞不住他,他疑惑的的是自家兄長竟能在厚德殿里辦公,這就是他不知道的了,畢竟,厚德殿這里,他也不能安插密探,否則...咳咳,劉熙拉著袁尚,坐在了另一旁,兩人寒暄了片刻,劉熙方才說道:“諸君,朕與顯甫還有些話要說,各位便先回去罷!”
眾人這才起身,抱起了文牘,朝著天子大拜,這才離開了此處。
袁尚看著兄長離去,心里也不知該如何詢問,“陛下,我兄長怎么會在...”
“哎!你就這般看不起自家兄長麼?”劉熙笑著問道,袁尚搖了搖頭,說道:“并非如此,只是...我這兄長并不機靈,我怕他惹出什么麻煩來,觸怒了陛下...”,袁尚身為袁席的弟弟,言語里卻是有些長輩的意思,畢竟,他方才是袁家家主,也的確有資格說這些話。
“怎么會呢?顯奕他這個人啊,做事認真,踏實,從不抱怨,有些時候,朕覺得連孔明仲達都不如他...侍中臺這個地方啊..”劉熙感慨了一聲,卻沒有繼續言語,袁尚心里卻是已經明白,說起來,自己這位兄長的秉性,他也是了解的,因為出身不高,在袁紹幾個孩子里,他算是不怎么被寵愛的。
袁譚因長子的身份而強勢,袁尚則是因類父而受寵愛,唯獨二兄,顯得與世無爭,為人老實。
當年,也都是因與曹彰關系密切,才得了個什么三害的名聲,其實,他為人厚道,并沒有紈绔作風,侍中臺這個地方,最需要的不就是這樣聽話,安分,少聽少說多做的官吏麼?二兄也算是有福氣,竟能被天子看重,袁尚心里想著,“多謝陛下?!?br/>
劉熙搖了搖頭,笑而不語,兩人便談起了荊州之事來,袁尚認真的將自己一路上的事情詳細的告知了天子,一件事都沒有落下,卻沒有表達任何自己的看法,他只是天子的耳目,不是天子的大腦,他只需要將看到聽到的告知天子便好,至于想法,他就不必再多提及了。
“曹司徒逼迫百姓們開鑿運河??”劉熙有些吃驚的問道。
袁尚點了點頭,沒有開口。
劉熙臉色有些陰沉,握緊了雙拳,沉默了片刻,方才問道:“那仲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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