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他媽愛他,也真他媽想殺了他。
生在金三角北陲,我自小聞著毒品加工廠飄來的惡臭過活。家鄉群山連綿、密林星布,得天獨厚的地理環境形成了大片犯罪沃土。在我出生的村寨,完整的販毒鏈延續了七八十年,我們一族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販毒世家,父母先是我的長官,再是我的監護人,我是家中幼子,卻不愿意消遣度日,非要闖出名堂不可。
村民皆信殘暴與生俱來,即便某個黃毛小兒將沉重的步槍夾在腋下,無師自通地扣動扳機射穿他兄長的脛骨,霎時間血肉與碎骨沫橫飛,他們也對這樣殘忍的場面感到習以為常。我站在柴堆上,一臉歡快地望著大哥打滾哭嚎的模樣。
目睹了一切的父親喚我過去,伸出雙手捧住我的臉頰,用粗糲的拇指把我的眼皮掰得大開,看著我的褐瞳大笑道:兒子,我在你眼中看到了窮兇極惡,跟你的先祖一模一樣。
不久后父親將傳家的骨戒贈予了我,骨戒貴重,其實只不過是人體殘骸,來源于先祖愛妻的髕骨——作為禁臠的她多次逃跑,直到先祖射穿了她的膝蓋,剜去一塊被洞穿的骨頭制成保護符,用來護佑領主及子孫后代,助他們作惡多端——聽上去確是浪漫又瘋狂。等年齡大了點,我擴了耳,將骨戒嵌入一邊耳垂,省得沖洗滿手滑溜溜的血液時戒指總會脫落,煩人得很。
成年后我漂泊在外,說著異鄉話,做著本鄉事,徹底融入了鄰國虬枝盤曲的地下犯罪網,毒品走私、賭博、詐騙、人口販賣,可謂是無惡不作、暴戾恣睢到了極點。
我沿襲了父親的一波地下軍隊,經過二十年的積累和錘煉愈發聲勢浩大,視公檢法系統于無物。短短的時間里,我賺了凡人十輩子都賺不到的錢財。既然如此,四海漂泊、無所依傍又如何,我快活度日,惡種的生涯注定盤桓于密林與海洋,在人跡罕至的地方總會有無數潛藏地底的生靈,等待我去收割錢財與靈魂。
舊時我穿梭在自家后院,無憂無慮,與風中搖曳的紅紫色罌粟花嬉戲。對我而言,世間哪里都是游樂場,就連腥臭泥沼也能開出絢爛華美的惡之花。我們一家是亡命之徒,從不消沉,也從未萌生改邪歸正之心,一旦來到新的居所,我們便會迅速構建起一座廣闊的花園。
而我的閻正,他就像那些姹紫嫣紅的罌粟,被割破肌膚榨取膠汁,融入泥土后反倒成了自身的肥料,致使土壤越種越肥,花也陰魂不散地謝了又開。初見他時我啞口無言,怎會在凡間得到他冷傲的回眸,當真是驚艷無比。我步履緊隨,直到將他摟入懷中,異香撲鼻而來,我試探性地咬上一口瞬間如遭雷擊,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這輩子鐵定完了。之后的日子里我對他日思夜想,渴望與他純潔的胴體進行銷魂蝕骨的交纏,終日飄飄然忘乎所以。大哥說我被灌了迷魂湯,堂堂毒梟,畢生所求皆是一介名不見經傳的小警察,好似誰往我骨頭上鐫刻若干紅字,得到一句無法泯滅的“是生是死,非他不可”。
閻正追了我十年——每次想到這我都忍不住發笑,這悶騷的瘋婆娘竟纏了我整整十年。久到裝了義肢的大哥都跟我打趣,說那娘們是不是想棄明投暗當我的毒梟夫人,我大笑著扇了那弱智一巴掌。閻正骨子里流的都是養育他的平民百姓的血,世間沒幾個像他那樣持正不阿之人,退役了還投身大義,誓要把我捉拿歸案,也不知他拖著破敗的軀體手無寸鐵地孤軍奮戰能成什么氣候。
但話說回來,若閻正嬌滴滴地投入我懷抱,我反而覺得敗壞興致,偏得是抗拒的、絕望的、已死相逼的他才有韻味。他的執拗與孤高本性最惹人垂涎,黑黢黢的眸子里盛滿了對我的深惡痛絕,巴不得將我大卸八塊。
遺憾的是如今的他是殘破之身,根本無法傷我分毫,我倆的貓鼠游戲到了末期,已然演變成我單方面的屠殺。
我與閻正相識于一次緝毒行動,他是初出茅廬的小警員,我是新上道的犯罪集團頭子。
那時他隸屬緝毒支隊,身著板正的警服,小臉蛋、細白胳膊、人畜無害的大眼睛,連聲音都是嫩生生的,可就是這樣一個看似小巧玲瓏的漂亮生靈卻葆有一腔熱血,跟著一班人馬踹開我某處制毒作坊的大門。當時的我正悠閑地聽取小弟匯報,沙發座都沒捂熱就起身逃竄,一時間四處槍林彈雨,我從后門逃出爬上高層,閻正那小子身姿矯捷,緊隨其后,只可惜他那標準到無懈可擊的握槍姿勢在身經百戰的軍團前不值一提,沒一會兒他就被我埋伏的同伙們卸掉槍支、降服在地。我撥開弟兄們,正巧對上了閻正無畏的一瞥,冰冷眼神里盡是嫌惡,我頓時心臟狂跳,沖上前對著那美麗的臉重重打了一巴掌,將他按在堅硬的地上,堅硬的膝蓋直接頂向他脆弱的大腿根。
他體型偏小,力氣也不大,之前的搏斗中他的細手腕差點沒被我擰斷。我攥住他雙手按在頭頂,另一手捏著他的下巴打量,好一個膚白如玉垂眼含情的美人,可不能不明不白死在這里——我用眼神支退了手下,讓他們放下了瞄準的槍口。
身下的小警官丹唇含珠,沾了點血,顫抖著說不出一個字,初次參加任務的他只是個懵懂的菜鳥,估計已經被面前的陣勢嚇到了,軟綿綿的大腿內側緊緊夾著我的膝蓋,滲出熱乎乎一泡水來。我挑起眉,我還什么都沒對他做,他怎么就失禁了?我嗤笑一聲扼緊他的脖子,掏出槍來戳頂他的太陽穴,撞得他的腦袋搖搖晃晃。
“廢物,就你這德性當什么警察?!?br/>
他像是受到了極大的羞辱,嫩白的臉上浮起激動的紅暈。我變本加厲地用膝蓋磨他的下體,享受面團般柔軟的觸感,他竟哀哀叫喚起來,一股淫香從下體溢出竄進我鼻腔。我一驚,松開了掐他脖子的手,趕忙摸進他的警褲,誰曾想摸到了圓鼓鼓的無毛陰阜,濕潤的兩瓣花唇跟活魚似的纏著我的手指——這警察竟是個長逼的。我一時恍惚,還想用中指挑他的窄縫,誰知他突然從腰間摸出刀來,直直扎進我的左肋。
操他媽真疼啊,個賤婊子。
我急怒攻心,腎上腺素的飆升讓我很快不再疼痛,雙手握住他的頭猛力往地上一撞。與此同時警察的后援從四面八方趕來,我連忙丟下閻正趕往頂樓,登上接應的直升機,就連登機的過程中還有兩顆槍子從我耳畔呼嘯而過。我回頭望去,舉著槍追趕我的閻正身影越來越小,狂風中我耳鳴轟響,心中盛滿了空前的憤怒與快意。
當晚我躺在手術臺上,被摘除了脾臟。閻正那刀看似沒有擊中要害,卻引發了大出血,差點害我一命嗚呼?;謴推诘奈铱聪蜱R子中蒼白的臉頰,猛地掃掉了水池上的藥罐,將鏡子擊打得粉碎。閻正的調查報告被我攥在手心——區區一個雙性人,男不男女不女的畸形怪物,竟敢在我身上留了道疤,從來只有我摘別人的器官進行販賣,哪有被人奪了的道理。我緊咬牙關,直到口腔里彌漫起血液的味道,這婊子下次若落在我的手里,我非咬爛他的賤屄不可。
后來的日子我像中了邪似的,沒日沒夜地想起閻正,也不知他是什么稀奇貨色,竟挑起了我高漲的征服與破壞欲,睜眼是他受辱的驚慌臉孔,閉眼是他揮刀刺向我時冷艷無情的紅唇,連那股淫香都仿佛浮在空氣中,久久未曾散去。
我常年與毒打交道,深知每種毒品都有它不同的氣味,譬如大麻的油焦味、冰毒的金屬氣息,而閻正就像我家鄉漫山遍野的罌粟海,恍若無味,但湊近時會有一縷輕微的香氣掠過鼻腔,勾得人循香找尋源頭。若探入扣弄一把便會劃破罌粟果實滲出乳汁,猶如他肥潤的花唇淌下蜜液,水流潺潺,散發出悠久而直竄腦門的奪魂奇香。我忽地想起,他解開一顆扣子的白皙鎖骨上附著了香汗,我舔去了沒有?沒有的話,下次就多吮幾口當作補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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