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將至,大雪紛飛,十一月的鄂特古胡蘭山頂,凜冽的狂風淫威肆虐。
午夜,烏云低垂,陰沉如墨,天地之間見不到半點月光,在這濃的化不開的黑暗中,一道魁梧的身影如同一桿直刺天空的長槍,筆直地立身于山巔。
他面容粗狂,一頭亂發隨意披散著,眸子中燃燒著熾烈如火的殺意。就連山頂的狂風暴雪都被他震懾,向他屈服,嗚咽著不敢靠近。
山腳下,一座座極盡奢侈之能事的蒙古包扎營于此,眾星拱月般地拱衛著營地正中的王帳。
盡管風急雪惡,但是整個營地燈火通明,酒香、肉香、脂粉香伴隨著歌舞聲和飲宴的喧囂硬生生地在這冰天雪地中開辟出了一片享樂的盛景。
王帳的主人正是成吉思汗第三子,如今的蒙古大汗孛兒只斤·窩闊臺。
窩闊臺自繼位以來,對外,南滅金朝,西征歐陸,兵鋒所向,擋者披靡。對內,重用耶律楚材,行漢法,開科取士,國勢日盛。
在這位帝王的人生中,唯一曾經對他有所威脅的便只有他的幼弟,成吉思汗第四子孛兒只斤·拖雷。
成吉思汗膝下四子,長子術赤身世存疑,向來為成吉思汗所不喜。次子察合臺性烈如火,多次公然與術赤相爭,難孚眾望。因此,當時有望爭奪汗位的只有三子窩闊臺和幼子托雷。
成吉思汗臨死前,由于托雷年幼,戰功不彰,因此屬意老成持重的窩闊臺繼承汗位。
但是,依照蒙古傳統,幼子才是繼承家業的守灶之子。
宮廷內就有人恪守舊制,一力主張立幼子拖雷,反對成吉思汗的遺命。
兩股勢力爭持不下,以致王位空缺足足兩年,期間便由拖雷監國。
一直到了公元1229年秋,為了推選新大汗,蒙古的宗王和重要大臣們齊聚一堂,按照傳統,舉行忽里臺大會。
大會整整開了四十天,窩闊臺縱橫捭闔,在察合臺的支持下終于以兄弟之情說服了重情重義的托雷,壓下所有反對勢力,名正言順地登上王位。
只是,這之后,托雷南征北戰,功勛日隆。功高蓋主乃是臣子的第一大忌諱。而托雷的身份更是特殊到了極點。
臥榻之畔豈容他人安睡?窩闊臺如鯁在喉,終于還是決定對自己這位弟弟下手。
他借薩滿巫師之口,聲稱自己身患重病,須得至親代死,才能活命。
托雷得知此事,星夜趕回王帳,見到窩闊臺重病臥床,心急如焚。兄弟之情、君臣之義讓他自愿飲下了薩滿巫師的滌罪之水,以身代死。
此時已是公元1241年冬,距離托雷之死已過去九年。
窩闊臺與一眾王公貴族會獵歸來,扎營于鄂特古胡蘭山,預備飲宴達旦。
夜色深沉,山頂的男子雙目微瞇,死死盯著山腳下的蒙古大營,他的左手縮在袖中,不住地掐訣推算,右手持定劍訣,一朵青蓮在他掌心若隱若現。
“嘿,蘇赫,要是讓金人、宋人曉得你在這里,保管要笑破肚皮?!币坏缿蛑o的聲音突兀地出現在山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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